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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炫兒的意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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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後有點後悔了。

雖說先帝爺到木蘭獵苑很勤快,然太後之前並沒有隨駕過木蘭獵苑。

她年輕得寵的時候,基本都在生孩子,六個孩子生完,最得寵的十來年就耗過去了。而先帝到獵苑,更願意帶年輕新鮮的妃嬪過來服侍,所以太後在先帝一朝,還真沒剛上到這木蘭獵苑來走一趟。

這回皇上要奉她來,太後就愉快應了,興興頭頭來了。

這可不是作為妃嬪隨駕,而是作為太後被奉駕。可見跟著兒子出門,就是比跟著老公出門風光。

但很快,太後就發現了,這風光也是有代價的。做妃嬪來,很是清靜,但做太後來,就是人人要來拜山頭的熱鬧。

這年頭,當太後也不容易。

蒙古王公的妻女,凡是到這圍場的,聽說皇上的親額娘大清的太後娘娘到了,自然都要來拜見請安。她這個太後也得好生上心召見款待,替皇上表達撫蒙之意。

太後的蒙語很是一般。

滿漢雙語她都沒問題,但宮中說蒙語不多,她水平就很尋常。能聽懂的那部分家常話,還是因為康熙帝的嫡母仁憲皇太後是蒙古人,老太太還在時,常常蒙語滿語交雜說,她們也就聽個耳熟。

因對蒙語不熟,太後應酬起來就很累。

心裏甚至都下決心:下回可不來了!讓皇後來應酬吧,哀家很該在宮裏享一享清福。

這回出來騎過馬看過風景,覺得也就這樣了,還是她住了大半輩子的紫禁城舒服。

就在太後有點無聊,甚至想要提前回京或是回熱河行宮歇著的時候,皇上送上了燒烤大餐。

皇上是特意把太後請到一個單獨的帳子裏用燒烤的——這個帳子上頭接了一根長管子方便煙出去,而帳當中就支著碩大的地爐,四周是準備串兒的竈臺,保證一條龍似的現烤現吃。

這還是姜恒提的意見。

一來她想起之前還有露天小攤的時候,看人明炭烤了串兒,滋滋冒油端上來的時候最有食欲。

二來就是揣測太後到了草原也不太用烤肉等物,多半是跟現代的媽媽們一樣,嫌燒烤不幹凈。這樣明檔擺出來,讓太後看著食材幹幹凈凈,都是宮裏宮女悉心準備的,再讓大廚換新衣裳包著頭發進來現場烤肉,太後眼見收拾的利索整潔,想必就願意嘗試。

皇上采納意見,還特意讓嬪妃們那日都來作陪:有人一並吃肉才熱鬧,太後看著旁人吃食欲應當會好些。反正皇上看著十三等人大快朵頤吃肉,自己也能多吃兩口。

關於這燒烤的時間,姜恒跟皇上商量後,還是定在了午膳——皇上本來想安排晚上,覺得時間充裕可慢慢吃。

姜恒心道:皇上,您真的不懂女人的心思。

太後哪怕是寡婦,也曾經是極出色的美人,是先帝爺的寵妃。這樣的女人,保持美麗並不單為了爭寵,更是一種習慣和對自己的愛護。便是先帝爺去了,太後也極為重視保持儀容身材,盼著自己永遠不老。

這體型上頭當然更註意了,絕對不允許自己發胖。

姜恒之前就註意到,凡是夜裏的宮宴,太後都是只動幾筷子小小的菜蔬和清湯,就擱下不用了。

這大晚上請太後吃燒烤,太後肯定吃半串兒就放下了。

最終這燒烤宴,定在了後日的午膳時分。

正在應酬無聊中的太後果然喜歡。

雖說她愛保養,平日註意少用油膩肉食。但聞著上好的果木、松針等木料烤肉的香氣,又是少見的看著人烤制的過程,就有些食指大動之意,只是遺憾沒有配的佳釀。

飲酒這事兒太後並不好主動提。

且說這宮裏打先帝爺起就不愛飲酒,常耳提面命皇子們少飲,只道嗜酒者昏昧,年節筵席,也只得稍飲一杯。

於是諸皇子都習慣了不能多喝酒,若是帶著酒氣撞上皇阿瑪,必然要挨一頓好罵。

皇上本身也不是饞酒之人,當年做皇子的時候,也只在宮宴上跟個別人喝一點,淺嘗輒止而已,自己當了皇帝,更是沒有非喝不可的酒了,就索性除過年和中秋,都不沾酒水了。

不過十三十四都是珍藏好酒之人,尤其是之前每回來草原上吃肉必要喝酒的,還敢跟蒙古王公拼酒。皇上想著十四的酒量大概是隨了太後?於是就體貼太後道:“額娘可要讓人上些酒水?若是喝不慣草原上的酒,朕也命人帶了些宮裏的佳釀。”

太後果然高興,讓人溫了一壺。

她知道皇上不愛酒,便讓宮人給各位宮妃都斟了一杯,算是陪她一飲,可見太後心情多好。

烤肉新鮮合口,尤其又是皇上的孝心,太後今日午膳罕見用的不少。還是自己止住了:“哀家只怕脾胃受不了,就用這些吧。”又囑咐蘇培盛下午給皇上上普洱茶喝。

而這烤串兒不單太後愛吃,真是人人愛吃。姜恒就見郭氏從頭到尾眼睛忍不住放光,消滅了不少肉串。直到她身後的宮女覺得主子吃的太多了,都不肯去竈臺處拿了,郭氏才遺憾作罷。

後妃們陪坐,眾人用肉用酒,算是非常其樂融融的一餐。

皇上也覺得心情甚好,回頭還跟怡親王道:“把今日朕請皇額娘吃烤肉之事,寫信告訴十四,讓他知道知道。”

十三腦海中立刻出現了十四那張怨念深重的臉,忍著笑道:“好,臣弟這就寫。”

烤肉後的兩日,姜恒等嬪妃每天早上都齊聚太後的帳篷——聽她跟別人念叨皇帝兒子的孝順。

原本在宮裏,太後就是不怎麽讓嬪妃在自己跟前轉悠的,到了獵苑草原,更是直接免了嬪妃每日請安,讓她們不要來自己跟前。

原因有二:一是她分不出這些低位嬪妃的臉,也懶得上心;二就是,她不想讓這些嬪妃生出‘巴結太後讓太後罩著’的念頭。嬪妃就去幹嬪妃的主業,不要想著走捷徑伺候她討好她,伺候她誰都沒有她貼身宮人伺候的好。

太後的拒絕就是無言告訴嬪妃們:哀家的路走不通,想通過抱哀家大腿在宮裏獲得一席之地白搭,都去皇上那上心,爭取得寵才行。

嬪妃們或早或晚都領悟了太後的內涵,也就不去太後跟前惹人厭煩。

但這兩日情況不同,太後是主動讓她們來作陪的。

蒙古王公的家眷,八旗將領的夫人,隨行而來的皇親國戚們,都是太後炫耀兒子的好聽眾。

曬娃這件事,真的是不分級別和年齡。

太後這兩日見人就要說起皇上特意給她準備的烤肉宴,叫這些嬪妃來,是為了湊個熱鬧人場,也讓她們這些陪席人跟著附和一二。

嬪妃們當然要履行職責,熱烈捧場。

姜恒今日也依舊到太後帳前。

還未進去,就知道今日來的必是位貴客——烏雅嬤嬤在親自吩咐茶房準備茶。

果然是位極金貴的客人。

這日來拜訪太後的是嫁到蒙古的大公主。

自古出嫁的女兒就都是嬌客,這一位就更是嬌客中的嬌客。因她雖是公主,卻也是親王之女,是康熙帝當年抱養了弟弟常寧的女兒當了養女。

康熙帝也不是一開始就子嗣興旺的,頭幾年孩子其實夭折的很多。

之前自個兒親生女兒都夭折了,這位抱來的養女就成了大公主。康熙帝那會子被孩子夭折出了心理陰影,抱來養女後也老擔心養不住對不起兄弟。然這位大公主身體很好,在宮裏健康地活了下來,打小病都沒怎麽生過,康熙帝就覺得她有福氣,很疼愛這個養女加侄女。

當然,再是疼愛,大公主嫁到蒙古也是必然的,就像皇太極的所有女兒都嫁到蒙古,大公主議婚那會子,大清公主嫁蒙古,根本就是鐵板釘釘。

只看嫁給什麽樣的人罷了。

康熙爺給這位養女兼侄女兼頭一位公主,挑駙馬當真是很上心。

最終挑中的博爾濟吉特·般迪,不但是科爾沁的臺吉,蒙八旗的都統,更重要的是,正兒八經孝莊太皇太後的娘家人。

屬於又尊貴又親近的一枝兒。

康熙爺這才把大女兒嫁了過去。

大公主嫁的不錯,過得也不錯。這不今年都四十出頭了,看起來還是爽朗活潑心直口快的樣子,眉宇間沒什麽煩惱似的。

如今皇上到了這從前屬於科爾沁,後來劃成了木蘭圍場的土地上,相當於到了大公主的夫家。她作為半個東道主也常來拜見太後。而且這些日子大公主多當太後的首席翻譯官,幫她應酬蒙古王公的女眷。

偏巧前兩日大公主有點傷風,沒能過來,今日好了再來拜見太後,果然就成為太後大擺盤龍陣炫耀兒子的最佳傾聽對象。

大公主也很樂意捧場。

她為人很妙,因她不是任何宮妃生的,排序還是最長的公主,所以有種別樣的尊貴。

皇子弟弟們跟她來往不必擔心什麽‘同父異母彼此傾軋’。而她作為大姐,能照顧的弟妹,在未出嫁前也都盡心照顧了,對宮妃宮嬪們,也沒有一個紅過臉的——實在犯不著。

這不,如今她會為人處世,就都有了回報。

養父康熙帝去世了,名義上的弟弟登基後,直接給她加封了固倫純禧公主。

這會子來捧太後的場,大公主也很自然:當年德妃是出身低,可她這個大公主沒有一分輕視怠慢,這不,時移世易,人家成了紫禁城的太後。

太後對大公主也很和氣客氣。

且兩人年紀就差十歲多點,完全可以談說到一起去,說兒女甚至說孫輩都其樂融融的。

當然,今日主要是說孝感天地的皇上!

其實大公主早知道這件事,畢竟烤肉師傅都是科爾沁的出身嘛。

但大公主還是非常捧場,聽太後說起烤肉宴,就適時地露出驚訝,讚嘆些‘皇上真是絕了,我們可想不到在屋裏烤肉,也想不到備下宮中佳釀’等捧場的話。

把氣氛炒的非常之熱乎。

甚至大公主還開始跟太後定席:“等萬歲爺閑了,回京前再請太後娘娘用烤肉,您可得帶上我。太後娘娘您占了頭起兒,也得讓我們跟著沾沾恩吧。”

太後聽這話非常入心,立刻笑應了。

然而太後的笑臉都還沒收起來,這炫耀現場就出現了不和諧的音符。

只聽馬佳氏忽然道:“太後娘娘和大公主還不知道吧,這烤肉啊,太後娘娘都不是占了頭起兒,這第一個從皇上那吃到烤串兒的可是信貴人。”

帳內一時靜的可怕。

姜恒在聽清了馬佳氏的話後,第一反應就是:人生這麽美好而漫長,為什麽有的人偏偏不想活了。

馬佳氏的本意當然想直指姜恒‘因寵僭越,迷惑萬歲爺’。因此向太後告狀:信貴人甚至在您之先就吃到了皇上的烤肉宴,這可不行,您可得好好整治她啊。

馬佳氏光想著打擊姜恒,卻忘了這話要是傳出去,第一個被攻擊的絕不是姜恒,而是皇上。

皇上若是偏愛某個妃子,以至於把人放在太後之先,這可是極大的名聲危機。在這個孝字大過天的時代,馬佳氏居然敢直楞楞言及皇上不孝,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。

姜恒是事中人,大公主屬於客人,都是心中驚濤駭浪,但不方便第一個開口說話。

太後則是氣蒙了,簡直說不出話。

好在場上仍有適合說話且反應快的人。

比如熹妃,立刻喝止道:“馬佳常在,你這腦子不清亮,張口就胡說八道的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?”先定位下這個腦子有病的基調,之後就好說話了。誰都不能多聽腦子有病之人的胡話不是?

但熹妃還是低估了馬佳氏。

這位可不是什麽膽小之人,這位是前線戰士永不後退,當時在儲秀宮就拉幫結派,能多說一句絕不少說一句,進宮五日就建立了小團隊組團刷貴妃的差評。

對於一向低調的熹妃,馬佳氏根本不放在眼裏:熹妃的阿瑪只是個從四品官,本人也沒什麽恩寵,要不是命好有個兒子,哪裏來的妃位。

於是聽熹妃居然說她腦子不好胡說八道,馬佳氏就急了,越發道:“皇上先叫信貴人去吃烤肉這事兒,臣妾可沒胡說八道!實在不行,把那烤肉的廚子叫來了,一問就知道。”還對太後道:“臣妾可不敢說謊蒙蔽太後。”

她是不敢蒙蔽太後,太後都要被她氣蒙蔽過去了。

見馬佳氏始終疾言厲色堅持指向自己,熹妃被她頂的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,姜恒就適時站出來了。

其實,她原本建議皇上請烏雅嬤嬤,為的是怕太後知道自個兒陪皇上試烤肉後,心裏不舒服。

但她真沒想到,會有嬪妃站出來,把這件事情撕開來講。

尤其是在太後興致勃勃炫兒之時,跳出來不依不饒,這首先打的可是太後的臉面。

如此說來,馬佳氏真是狂暴鐵血戰士。

姜恒出列,行禮,將皇上召自己去為太後試菜的事兒一一說明,著重強調皇上讓她為太後試驗口味,以及安排點心茶水等事。她說的語速不快,沒有那種急於分辨的意思,但帶著一種別樣的誠懇。

而她說完的時候,烏雅嬤嬤正好回來——在馬佳氏忽然發難時,烏雅嬤嬤就閃身出去了,這會子已經趕了回來。

聽信貴人正好在結尾,烏雅嬤嬤就勻勻氣,遞上了烤肉的菜單子。

“娘娘和大公主請看,這是蘇公公於烤肉宴前兩日就特意送了來的單子。萬歲爺吩咐奴婢從裏頭選撿,凡是太後素日不喜的食材就都挑出來不上。”

烏雅嬤嬤特意又翻到一頁:“奴婢將單子送回去後,萬歲爺還親自看了,然後又劃掉了牛筋和鹿筋,說是惦記太後娘娘臨行前,曾宣過太醫道牙疼,那麽便是愛吃肉筋,也不能上了。”

烏雅嬤嬤說著就開始哽咽起來:“萬歲爺待娘娘的孝心,真是感天動地。”

太後不是第一回 見這菜單子,當日烤肉宴後,烏雅嬤嬤就給她看過了,太後都已經感動兩日了。但這回還像是第一次見到一樣,眼中落淚,口中感慨:“哀家竟不知,皇帝這般用心。他到這獵苑來,忙的人都瘦了兩圈了,卻還惦記著哀家的一餐一飯。”

太後這一落淚,旁邊大公主的眼圈也立刻紅了。

“萬歲爺真是堯舜一樣的人物。等我回去後,就好生以此教教我那兩個兒子!若是能學到皇上的三分孝心,我就知足了。”言下之意,太後娘娘您放心,我不但不會亂說話,還會著重出去宣揚下皇上的孝心孝行。

場子終於圓了回來。

然而太後心中怒意大盛:這也就是今兒命好,是大公主在這兒。若是換了個不甚靈光的蒙古命婦,說不定出了門就把這事兒當笑話講的人盡皆知了,豈不是糟蹋了皇上的名聲?尤其是廉親王等人也都在這獵苑,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去,添油加醋的到處說給人聽,許多文臣的筆桿子最鋒利,動不動就要上諫,定是要給皇上添堵。

太後這會兒直接賞馬佳氏兩耳光的心思都有。

在場的除了嚇蒙了的新嬪妃,還是有場面明白人的。

熹妃見場子圓過來,情知太後滿肚子火,於是立刻冷臉對身後自己的兩個宮女道:“去,讓馬佳氏跪下。”

熹妃也學聰明了:直接喝止馬佳氏跪下,人家可能根本不理她順便還要懟她,那更要丟臉。

那就不必理論教育了,直接訴諸武力吧。

無獨有偶,烏雅嬤嬤也摸得準太後的心思,一個眼色,太後帳內的宮女也出動了。

四人八只手,馬佳氏再勇武,也只得被摁著跪了。

況且此時馬佳氏也害怕起來:怎麽是這樣?她的宮女特意打聽來的消息,明明是皇上偏愛信貴人,瞞著太後先叫她嘗鮮,怎麽還有烏雅嬤嬤在其中?怎麽還有這菜單子做證據?

她聲音抖起來:“太後娘娘恕罪……”

姜恒自進宮來,見太後多半是慈眉善目狀,這是第一回 見到怒目金剛狀:“恕罪?這窺探聖蹤,誣言聖上,蒙騙哀家,樁樁都是彌天大罪,哀家竟不知從何恕起!”

這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,就知道太後有多生氣了。

旁邊大公主忽然被卷到這麻煩事兒裏,也煩的不得了,輕輕加了一句點火:“瞧著年紀,是新進宮的嬪妃?看她的模樣,平時就不肯讓人吧。其實年輕不穩重嘴敞些也罷了,但萬不該議論萬歲爺的事兒!”

兩位大佬說完後,馬佳氏罪名累累,熹妃都不用再添油加醋了,反而要先轉身請罪。

她作為來獵苑的最高階嬪妃,原本就是負領導責任的,馬佳氏找事,她也得跟著下跪。

熹妃一跪,在座嬪妃們才反應過來,由裕嬪帶著,齊齊插燭一樣跪了。

太後怒意不減。

旁邊大公主迅速給太後搭了梯子:“太後娘娘,咱們自家人知自家事,知皇上孝心。可這會子蒙古王公都在,若以正罪論處,一個常在不算什麽,可要是連累到皇上一絲名聲就是天大的罪過了。不如太後娘娘隨意尋個理由,將這常在打發回紫禁城罷了。”

太後順著走下來:“也罷,就說她沖撞了哀家,行事很是不妥。”

轉頭叫自己的太監總管長順:“立刻叫人將馬佳氏送回紫禁城去,一路上嚴加看管,不許她多說什麽!要讓哀家知道,誰膽大妄為,敢收了她的銀子放了她亂說話,傳出去一句半句不中聽的,就都等著去慎刑司蛻皮吧!”

長順連連答應下來——處理起後妃來,太後身邊人,絕對比蘇培盛熟練多了,不會出現漏網之魚的情況,馬佳氏連哭求的機會都沒有,就被帶下去了。

帳內恢覆了一片死寂。

太後皺著眉又問烏雅嬤嬤:“哀家記得,前些日子,還有個沖撞了皇上的嬪妃,最後怎麽處置的來著?”

烏雅嬤嬤立刻匯報:前周答應,目前正在恒春圃做種花宮女。

太後擺手:“將馬佳氏一樣處置!”

烏雅嬤嬤剛應下這句,太後又道:“這才幾個月,連著兩個新人嬪妃出岔子了。當日她們在儲秀宮中這規矩是怎麽學的?”

“哀家記得,這事兒還是貴妃提出來的,最後的考卷也是貴妃出的?合格的題卷也是貴妃閱的?那就派人回去問問她,這是怎麽回事!等哀家回宮,要聽她一句交代!”

派人回去質問貴妃還不算完,太後繼續連坐,當日負責教導新人嬪妃的四大嬤嬤,全部扣半年的月例以作懲罰,甚至包括她自己身邊資歷最高的老嬤嬤都一起罰著,可見動怒之大。

姜恒在下面默默聽著——那四大金剛似的嬤嬤,都是後宮裏舉足輕重的人物。

太後與皇上不同,她更懂這後宮的生存之道。

皇上把周答應發落到恒春圃也就完了不再費一點心思。太後卻跟上後續對嬤嬤們的處罰,以這幾位資歷,到了這個歲數,還被罰銀子丟臉,心裏肯定過不去,將來馬佳氏的日子,一定比周答應還難過。

大公主也坐不下去了,再次隱晦表明自己絕不會把今日事說出去後,就告辭出門,想著:我是哪裏來的晦氣,別人聽太後炫兒都沒事,偏今日單我在這裏,就出了這樣的蠢人蠢事兒。

太後處置完人,對著一眾只敢低頭看腳尖,連大氣也不敢喘的新人嬪妃們,冷道:“今日的事兒,誰多一句嘴,就去恒春圃陪馬佳氏挖土吧!”

太後用一種給人挖墳的語調說了挖土這句話後,嬪妃們再齊刷刷保證不敢,堅定了要做永不開口的蚌殼的心。

“都走,別在哀家跟前礙眼!”

從熹妃起,嬪妃們都有些灰頭土臉告退。真是帶著捧場來,帶著遷怒走。

姜恒也想夾在眾人中告退,太後卻道:“信貴人留下。”

姜恒嘆氣:渾水摸魚想告退失敗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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